卓寒

他爱他。

【来点兴子吗|灿兴】谁见过花枯萎

上一棒 @莲连连连看 ,下一棒 @知足 

越写越烂,凑合看看


*

如果有谁见过花枯萎,如果有谁。


1.


对上他慌乱眼神的一瞬间,张艺兴终于控制不住地流出了眼泪。



2.


比起见到朴灿烈他先一步认识的是朴灿烈扔过来的篮球。

没吃早饭赶早八,张艺兴困得都不知道自己是醒着还是在做梦,脚踩在地上也没有实感,远处好像有人在叫嚷什么,他抬头,正好一个黑影砸在他脑袋上。

他身子晃了晃,陷入了几秒的呆滞中,模模糊糊间看见一个身影朝他跑过来,他支撑不住闭上了眼。

朴灿烈刚跑过来准备道歉,没想到这原本呆呆站着的人直接就晕他怀里了,他低头一看,一张小脸惨白没有血色,他吓一跳,心想这人不会有什么重病在身吧?

他赶紧抱起来人往医务室跑,也顾不得什么身上脏兮兮的汗有没有蹭在人家白花花的T恤上了,满脑子都是我不要坐牢我不要坐牢。


“低血糖。”


校医摘了眼镜:“你要在这等吗同学?”

朴灿烈坐在小板凳上,看了一眼被他的球砸的灰头土脸的男生,又看了一眼一心只想回去继续欢乐斗地主的校医,讪讪地点点头。

他又低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人脸上脏兮兮的灰,有点过意不去,从裤兜里掏出包湿巾,给人擦起了脸来。

他刚擦了两下就把人整醒了,立刻背起手一副自己什么也没干的样子,眼睁睁看着床上的人直愣愣地坐起来,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

朴灿烈咽了口唾沫,丝毫不怀疑他那个表情是想去死,并且是拉上他一起去死。

他急忙抓住人的手臂:“同学,同学,不好意思,我那个篮球把你打晕了,实在不好意思……”


张艺兴从此记住了这张脸,这张让他在地狱老魔头孙疯子的课上迟到的脸,这张让他险些挂科写五万字论文检讨的脸。



3.


后来学校里就逐渐传开了,金融系学长和音乐系系草有仇,过命的,得是血海深仇。

一片质疑声中有人放出石锤,说两系联谊晚会张艺兴学长酒窝微笑俘获一片芳心,唯独对着朴灿烈一整晚臭脸,可怜孩子一上来就热情似火地打招呼说什么同学好有缘又见了,直接被张艺兴转身无视。

然后有好奇群众过来问他什么时候得罪了金融学第一大好人暖心学长,朴灿烈很迟疑地说曾经打篮球砸到了他。

那人大悟:“啊!你就是那个害张艺兴被孙疯子整惨了的傻逼学弟!”

朴灿烈没听懂,那人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没关系的,张艺兴早晚会杀了你。”

朴灿烈:……没关系的吗??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朴灿烈致力于当跟屁虫,拍着胸脯表示自己一定会赔偿的。张艺兴不堪其扰,说真的不用。

朴灿烈备受打击,他还从未如此受挫,怎么会有他办不成的事呢?即使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一定会被他打动的,他不信拿不下张艺兴!!

所以转眼就眨着眼睛跟张艺兴说我会一定会好好跟你道歉的,然后就跑掉了。

张艺兴只当应付过去了,他还有学校音乐节和小组作业要忙,上台去弹的那个钢琴曲他还没练习,前两天被老孙整得精神恍惚一直到现在,终于打算开始忙正事,陀螺一样转到了音乐节当晚。


头发造型挡不住学姐的热情,一顿发胶折腾,周围人都说好看,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走上场,尖叫四起,不知道白色的衬衫和俊秀的脸让远远盯着他的朴灿烈一眨不眨,愣神到他一曲弹毕下场。

当然他也不知道压轴表演是朴灿烈抱着吉他上场,凭一张脸火遍了校园论坛的音乐系系草穿着简单的夹克和牛仔裤,青春洋溢的味道蓬勃地绽放着,坐下来第一句话就是这是一首专门给一个人唱的歌。

张艺兴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朴灿烈的视线从台上远远地对上来,早早下场在观众席后方看热闹的张艺兴睁大了眼,看着朴灿烈冲他笑了笑:

“希望他别再生我的气了。”

底下传来女生的惊呼和激动的桃色猜测,歌曲倒是不暧昧,是很有名的乐队的歌,不同于原主唱清脆张扬的声线,朴灿烈低沉的声音徐徐飘来,是不一样的味道,虽然技巧还不是多么娴熟高超,但是好听,好听到和他的人一样夺去人的目光和青睐。



4.


瓶口正对着自己,张艺兴无语地闭了闭眼,见证了前几轮大冒险的社死程度和真心话的劲爆水平,他是一个也不想选,几秒的时间里后悔了一万次为什么要禁不住劝说来参加这个莫名其妙的音乐节聚餐。

“我喝酒。”

在一众人的哀叹中张艺兴挣扎着端起了桌上的酒杯,天知道他是一滴酒都不想喝,犹豫间他甚至想着不然还是选真心话得了。叹着气把这杯酒咽下去了,更加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喝这种东西。

ktv包间里乱七八糟的灯让人看不见张艺兴脸上的红晕,滴酒不沾不是开玩笑的,哪里有人想到会有人酒量这么小,眨眼间瓶子停住,人们顺着看过去,又是张艺兴那张脸。

大家赶紧起哄:哎呀哎呀!你这运气也是,连中啊!

张艺兴晃晃脑袋,才不想冲进别的包间大喊我要裸奔,也不想回答最近一次d飞机是什么时候,只好认命地端起杯子,干了。

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这个瓶子跟他犯冲,保不齐要跟他来一个梅开三度,张艺兴赶紧借口上厕所,溜之大吉。

站起来才知道真的晕,一路扶着墙走到卫生间,天旋地转的,灯光也晃眼,满脑子都是回家睡觉回家睡觉,一点没发现身后跟了个人出来。

朴灿烈小偷一样亦步亦趋,看着前面张艺兴歪七扭八的样子倍感惊奇,几步过去伸手掺住了:“你喝醉了吗学长?”

张艺兴扭头看他,认真回答:“没有。”

“我是谁?”

“你是谁?”

“我们在哪?”

“我们在这。”

朴灿烈沉默,准备把这个醉鬼拖回去,张艺兴见他来拉就开始躲,朴灿烈怕他摔着赶紧去扶,两个人简直不知道是在跳舞还是在打架,反正很纠缠,纠缠着纠缠着就不知道嘴唇碰到了什么地方,朴灿烈一愣,看着张艺兴的睫毛近在咫尺。


软软凉凉的触感,朴灿烈连忙瞪着眼把人推开,脸也臊得红脖子也臊得红,手足无措地看着张艺兴闭着眼,完全醉倒在他面前。



5.


“啊?亲了?”

朴灿烈连忙捂室友的嘴,食堂里人来人往,他心虚地左顾右盼:“你妈的你小声点!”

室友表示呵呵,说好好好,又问:然后呢?

朴灿烈用筷子拨弄着盘子里的葱花,小小声说:

“然后我就和他先回去了,我把他送回宿舍了……”

“那你啥感觉?”室友看不下去朴灿烈在这里像个小媳妇似的扭捏,一举单刀直入。

“啊?啊……就,挺软的……”可怜的葱花已经被碾成碎渣。

“你有病啊,谁问你软不软,我问你有啥想法?”

“什么想法啊?”朴灿烈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连忙否认到,“我能有什么想法!”

室友看着他从脖子开始变红,翻了个白眼:

“你最近跟个狗皮膏药似的我还以为你早就开始追他了。”

朴灿烈:啊啊啊??

舍友:所以你喜不喜欢他?

朴灿烈:我才没有!!

舍友:我有一个社团的朋友暗恋张艺兴学长,前两天还在朋友圈求联系方式,我记得你有,那你去做这个好人吧。

朴灿烈:什么?她想得美!


舍友冷笑一声。

口是心非的给子。



6.


很多人都知道张艺兴和朴灿烈有仇,所以没有人觉得金融学学霸有一天会和音乐系系草在一起。

“朴灿烈死缠烂打。”张艺兴的朋友这么评价。

有人爆料上公开课看见朴灿烈特意跟张艺兴旁边的人换座位,坐下来呲个大牙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好像那个什么跟踪狂。

还有人爆料张艺兴学长最近带的那个毛线帽子是朴灿烈送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审美,形状歪七扭八的。


张艺兴把校园论坛一关,转身问室友:

“那顶帽子真有那么丑吗?”

室友撇撇嘴:我不评价,只能说衣靠人装。

“他第一次织,体谅一下吧~”

张艺兴笑笑,脸蛋上现出两个酒窝,室友差点一个跟头在地上:啊?谁织的?朴灿烈???

张艺兴挑眉点点头:“他这人还是挺好的。”

没想到他小花招还挺多!室友:“但也说明不了什么,朴灿烈除了长得好,又笨又蠢的,有什么好?”

张艺兴想了想:“唱歌挺好的。”

室友:……

张艺兴又想了想:“嘴也挺好亲的。”

室友:呀!!单身狗没有狗权了吗!

张艺兴笑着说有,但是没过三秒又问到怎么买live的票。

室友警觉:“怎么,你要看谁?”

“好像叫……BN,燃烧笔记,朴灿烈很喜欢这个乐队,据说很有名,票不好抢。我想和他一起去看来着,你知不知道怎么买票?”

“确实很有名,BN的主唱iven还是我们校友呢,音乐系早就毕业的学长,据说曾经是他们系出名的鬼才,后来组了乐队大火。哎,他们有首歌,你肯定听过!叫什么……生命怎么祈祷。可能歌名你不记得,调子你肯定听过!我找给你听听。”


……

如果见过花盛开

如果风不再来

如果明天也很坏

可是生命啊,我无法舍弃

谁听过孤岛的浪涛

谁说过野火不会哭叫

谁能告诉我如何奔逃

谁知道生命怎么祈祷

可是我爱你,无法舍弃

……


张艺兴转头,朴灿烈正在大声跟唱,其实周围很吵,无数灯光与手臂一同舞动着,尖叫声如同浪涛,淹没了一切存在的触感,舞台上被灯光拥抱着的人太闪耀,歌声涌过来,是一种催人泪下的炙热感。

朴灿烈的眼睛几乎要放出光来,张艺兴在他眼里看见了完全裸露着的崇拜和热爱。来live的时候,在路上朴灿烈是怎样滔滔不绝地跟他描述BN有多厉害,他们的歌有多好,他们是怎样怎样有才华,是怎样怎样年少有为,是如何如何一步登顶又永远站立神坛不倒。

“iven是我的偶像,我一直梦想着能跟他一样,也能写出这么好的歌,也能这样站在台上。”

张艺兴静静地看着他,嘴角在这份天真炙热的梦想的鼓舞下也忍不住翘起来。他很喜欢此时的朴灿烈,单纯真挚,不顾一切地要去为了一件事情去发光。

歌很好听,他也忍不住为台上那个长发主唱鼓掌,太有才华也太有魅力,但是他还是忍不住看向身边,朴灿烈跟着哼唱的动情的脸,在迷蒙的灯光下显现出独特的魅力,让人忍不住为他高兴。

张艺兴笑起来,眨眼看着朴灿烈,朴灿烈感受到他的目光,他转过头,在人潮拥挤欢腾中撞进他的眼底,他的唇瓣分分合合,唱着的是正在响起的歌词:


“谁知道生命怎么祈祷,可是我爱你,无法舍弃。”



7.


朴灿烈不是第一次听BN的live,他小时候第一次听BN的时候决定了他今后的梦想,但是这一次得到了张艺兴的鼓励,他从未有一次像现在这么兴奋,好几天都在忙着想要组建一支真正的乐队。

找了好几天他一直不满意,不是嫌这个贝斯手个人特点太突出,就是嫌那个鼓手太死板,选来选去没挑到什么心仪的,烦得他是一个头两个大,天天瘪着嘴抱怨iven怎么就能找到那么好的队友。


“不然你就做独立音乐人呢?”

张艺兴看着他说道。

“也不是非要组乐队才能做音乐,你懂乐器会创作也会唱,如果执意要做乐队,你先做出成绩来,还有可能吸引到更优质的音乐人来加入你,到时候再成立乐队也不迟。”

朴灿烈听得一愣一愣,赞叹道不愧是金融,就是有头脑,转而又有点不好意思,说:“我自己写歌唱歌吗……能做好吗?”

“那你写歌给我听。”张艺兴眼睛弯弯,“我听了就知道啦。”

朴灿烈盯着那张白嫩嫩的脸,只会傻傻地答好。


后来他在张艺兴毕业去实习的第一个月写出来了第一首歌,那时候朴灿烈刚上大三,每一个鼓点都青涩,张艺兴加班回来的时候被在家等他的朴灿烈搂住,说要唱歌给他听。

暖烘烘的胸膛挣脱不开,张艺兴认命地把长手长脚的朴灿烈当个挂件,拖着往里走。

“你唱,我听着。”

意外地,不是什么很酷的风格,跟平常朴灿烈常听的歌都不一样,他从背后搂着张艺兴,脸贴着耳侧呼吸,用最温柔的方式描绘着歌词,像对初恋告白的少年,不是惊天动地的,但是让人一颗心塌下去。

“好不好听?”

“很好听。”他由衷地这样说道,张艺兴想转身,朴灿烈非扳着他不让他动,在身后躲着严严实实的,贴在脖子上的脸蛋却滚烫。


啊,在害羞。

张艺兴没忍住笑了,朴灿烈更是气恼,“怎么笑我!”

可爱死了,张艺兴想。



8.


“哥!你知道吗 ???”

“怎么了?”张艺兴一只手举着电话,正忙着整理自己桌上的文件,完全没觉得会是什么大事,毕竟朴灿烈一天打800个电话,连吃饭把姜当成了肉也要微信轰炸。

谁知道,下一句是:“BN要来我们学校开交流会!”

“真的吗?好事啊。”张艺兴笑笑,想起来和朴灿烈看live那次,真心地替朴灿烈高兴。

那一头的朴灿烈口若悬河,一会说自己要不要提前准备几个问题来提问,一会哎呀哎呀问点什么好?估计会有很多人去,能不能轮上自己说话?他们会说什么呢?不知道能不能要到亲笔签名啊……

朴灿烈一直这样郁郁叨叨到交流会当天,早早就以布置现场的名义托着关系占了个好位置。BN从侧边上场的时候朴灿烈忍不住在背后一片尖叫声中腾地一下站起来,脸蛋通红地鼓掌。

女生开始大喊:iven我爱你!朴灿烈张了张嘴,没好意思,在被他严严实实挡住的后座的不懈拉扯下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下了。

站在台上正中央的是一个瘦高瘦高的长发男人,刘海快要遮住眼,简单的黑色牛仔裤和白背心,他刚一举话筒,台下就又是一阵浪涛般的尖叫,iven笑了笑,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在一阵更疯狂但是短促的尖叫声后全场立刻归于寂静,iven敲了敲麦,开始介绍自己跟身后的队友,接着三言两语地聊了点自己上学时候的趣事,最后话筒递给身后,传来传去地分享着哪首歌哪首歌创作的初衷。

朴灿烈恨不得每一条都记下来,燃烧笔记的每个人站在台上都是随意又自信的,太难不让人倾慕又向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亮晶晶地看着台上。

交流会总会让人觉得太短暂,朴灿烈正好认识负责人,死皮赖脸求了半天混进了后台,在休息间深吸了一口气才敲了敲门,得到一个“进”之后才眨着眼自报家门:“我,我是你们的粉丝。”

剃着寸头的鼓手阿明转头冲iven笑笑:

“呀,小迷弟。”

键盘手看了朴灿烈一眼:“呦,怪帅得嘞。”

iven看着他:“要签名?”

朴灿烈点点头,立正站好,闭着眼伸出要签名的本子的同时,红着脸说道:“可以让我做你的学生学唱歌吗?拜托了!”

iven接本子的手顿了一下才接过来:

“你要跟我学唱歌?”

朴灿烈点头如捣蒜,iven把签好名的本子拍回他怀里,笑着道:

“不可以欧小弟弟,我没有教徒弟的时间。”

整个人蔫了,垂头丧气的,朴灿烈小心翼翼地吹了吹纸上没干的笔油,在门口负责人的再三催促下才挪到了门口。

“见到你们很高兴!”



9.


“你是那个,小帅哥是吧?”

阿明指着朴灿烈,整个人醉醺醺的,歪歪斜斜地靠在另一个人身上。

被他指着的朴灿烈脸一红,点点头,说:“嗯……”

地下酒吧里灯光昏暗,五彩的灯球让人睁不开眼。一桌子的人都喝的七扭八歪,只有朴灿烈一个人直愣愣地站在桌子边。

“你都……嗝,找到这来了?哈哈哈哈你小子挺执着的嘛。”

阿明冲他笑,胳膊肘怼了怼旁边iven,大着舌头:“喂,怎么说?”

朴灿烈一看有商量的余地,立刻开口:“我听了你们的歌很久了,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们的歌。你们是我的偶像,我真的想向你们学习……”

iven听得一个头两个大:“你小子简直阴魂不散,一定要跟我们学吗?”

朴灿烈点点头,又鞠了个躬。iven几步跨到酒吧里的小舞台上拿了个话筒丢给朴灿烈,冲dj打了个响指:“来一首。”

他隔空点了点朴灿烈:

“你来。”


后来BN工作室里多了个勤杂工,半工半学,边工边学。之后张艺兴收到的消息从“把姜认成了肉”变成了“今天学了一个新鼓点”和“BN前辈们今天写新歌出现了分歧……”

朴灿烈大四毕业前夕写了一首歌,毕业典礼上台表演,被同学拍视频传到了网上,直接小火了一把。

张艺兴那时候已经转正,累了一天下班,知道视频火了,在手机上挨个评论看,有说帅的有说唱的好的,他指着一条喊老公的评论给朴灿烈看,笑得要躺倒在沙发上,朴灿烈憋红了脸去捂他的嘴,张艺兴笑弯了眼,在他手心亲了一口。

他真的好为朴灿烈高兴,一切的走向似乎都如人所愿,梦想看起来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像陪伴了很多年的花终于要开了,雨露就挂在苞上。



10.


“组长,这个文件你看一下。”

张艺兴接过来,揉了揉眉心,大致扫了眼准备要签字。

笔尖落下去的一瞬间出了神,想起来去年朴灿烈唱歌的视频火了后,很多网红公司过来联系说要签他,还有选秀综艺也来,都给拒了。

他天天闷在家里写歌,自从BN半年前闹不和之后,他就没去过他们的工作室,BN沉寂了快一年,他也在家憋了一年,写不出什么东西,写出什么也不满意。

张艺兴回神才发现笔油洇开了一片,他签好了名字,看着屏幕上还没做完的表格,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回家进门的时候客厅黑着灯,只有朴灿烈工作室的门缝透出光亮。他开了灯低头换鞋,突然朴灿烈从屋子里冲了出来,抱住他就是抡了一圈。

张艺兴吓一跳,条件反射直接照着朴灿烈肚子上来了一圈,朴灿烈惨叫一声龇牙咧嘴地把他放下了,哀嚎:

“啊,家暴啊!”

张艺兴顺了口气,拧着他的耳朵:“你小子要把我吓死啊!”

朴灿烈没哀嚎太久,抬起头来笑得嘴一咧:

“有好消息!他们和好了,要准备演唱会,还要发新曲!”

张艺兴一蒙:“谁?”

“BN,iven哥他们。”

“那好啊。好事。”张艺兴看着朴灿烈亮起来的眼睛,松了一口气,再憋下去都不知道会不会憋出病。

朴灿烈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做饭的时候一直哼着歌,吃饭的时候嘴也不停,东说一头西说一嘴,张艺兴断断续续知道了BN闹了什么矛盾。大概就是iven那段时间一直写不出新歌,鼓手阿明提议买歌,两个人闹得不欢而散。

“刚才阿明哥发短信跟我说让我明天去听听他们的新曲子。”

“新歌?你这是追星成功了吧?不知道多少粉丝羡慕你。”

张艺兴说道。

“不算追星成功,我也要写出向他们那样好的歌,跟他们一样站在台上,才算成功。”朴灿烈想了一会,继续道,“我也要写出真正好的歌。”


朴灿烈推开门的时候,人已经来的七七八八了。

他松了口气,进门打了招呼,大家起码都表面平和,不像之前濒临闹掰的时候,几个音配合不好都容易大吵一架然后拍案而散。

时间似乎能略过分开的那半年重新衔接,笔记继续燃烧,继续书写。



11.


张艺兴发现这几天朴灿烈还是爱把自己关在屋里,但是完全是另外一种状态,中午饭吃到一半都会冲进屋找笔唰唰写两道,然后就不知道出来了,得喊好几遍饭还没吃完呢,才磨磨蹭蹭的磨出来。

他心里彻底松口气,这一阵他正搅进升职竞争的浑水里,忙得姓什么都不知道,朴灿烈振奋起来真的让他放下一件心事。

他看了一眼门口,朴灿烈出来是出来了,脚在外面,脑袋还在里面,张艺兴苦笑不得,正要喊人,手机突然响起来:

“小张啊。”

“哎哎李总,怎么了?”

“晚上有个聚餐,和振辉老板吃个饭,一块来吧小张。”

张艺兴哎了一声,挂了电话才叹口气,最近见客户见得他心累,偏偏各个部门互相盯得都紧,暗中里较劲。

所幸朴灿烈似乎重新走上正轨,他也能安心去忙,累点也无所谓。

朴灿烈一直在工作间闷到晚上,写出来一段东西立刻飞出门要找张艺兴看,一出来黑乎乎的,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手机上留了消息。

最近张艺兴经常加班,朴灿烈抓着稿子垂头丧气地回了屋,打算明天去找iven哥他们请教一下。


朴灿烈站在门口敲了敲,门里传来笑闹声,都是没有人回应,他奇怪的推开门,屋子里雾蒙蒙的,一阵阵奇怪的烟味直呛着人的鼻腔。

朴灿烈扇了扇风,试探性地叫了声:“iven哥?”

他往里走两步,沙发上歪歪斜斜躺了几个人,阿明和几个人在旁边喝酒扔骰子,一堆人吵得非凡,一时间没人注意到他。

“哎呀!灿烈。”

有个人看见了他,过来搭着他的肩拽他坐下,喝得醉醺醺的酒气喷在他脸上,朴灿烈往后躲了一下,一屁股摔在凳子上。

他愣愣地看着东倒西歪的一群人,看着一张张表情恍惚的脸,看着那些气味古怪的烟袅袅升起。他看到躺着的iven,看着他长发垂着,眯着眼哼着歌。

什么意思?

朴灿烈突然觉得有点恍惚,心底好像有个答案呼之欲出,但是本能地恐惧和抗拒让他精神难以集中,他眼睁睁看着夹在iven手中的烟升起迷离的雾,突然有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iven转头看到了朴灿烈,看着他那双眼睛里惊慌中带着失措还有疑惑,他突然笑了,坐起来,一头长发挡住眉眼,朴灿烈只能看见他弯起的嘴角。

“你知道吗?灿烈,我也有过写不出来歌的日子。”

iven愣了回神,感叹般空空地看着空气中的某处:

“谁能永远那么才华横溢啊。”

“但这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是不被允许的,你知不知道。那么多人等着我唱歌,所有人都在盯着我!太多人都在等着我从天坛摔下去 ,摔得越惨他们越高兴。”

iven躺倒在沙发上,完全不在意指间烧掉的灰烬落在他的衣服上,他吸了一口,仰头吹出一口气,朴灿烈看着那烟升起又消散,化成空气中再也看不见的尘埃,好像有什么抓不住的东西跟着一块消失了。

“我不在意那些,”iven偏过头看他,嘴角带着直白的嘲弄,“都是些不懂音乐的人,跟风逐流,我的歌不为了他们而存在。”

“我只是忍受不了自己的枯竭。”

他伸出手,在半空中做了个抓握的手势,朴灿烈不知道他想要抓住什么,只知道他已经不剩什么了。

健康也好生命也好,才华也好初心也好,纯真也好热爱也好,都被他放弃了。

那一瞬间朴灿烈心里感到深深的惶恐,他想要站起身离开,他想要逃跑,但他同时又感到无助,还有深深的迷茫。


“你还爱唱歌吗?”

朴灿烈最后抖着嘴唇开口问道。


iven偏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了头自言自语一般说着:

谁知道呢。

他的瞳孔有点涣散,表情木木的,连烟头燃尽烫到了手指也不知道,旁边有几个人嘻嘻哈哈在闹,一看也知道不大清醒了,一个人摇头晃脑地往他这来,伸手想搭他的肩,一边说:“小弟弟别这么拘谨,你看,吸一下,什么灵感都出来了……”

朴灿烈刷的一下站起身,旁边的人愣了两秒,不等他反应,朴灿烈转身就冲出门跑了。

他呵哧呵哧地在大街上疯跑,跑得腿上像灌了铅,他觉得很累很累,更多的是空落落的害怕,等到他扶着电线杆累得大口喘气,伸手一抹,才知道脸上全是眼泪。

他的口袋里还装着一张手稿,拿出来的机会也没有,题目也没有跟谁说过。


他本来给这首歌起名叫燃烧。


他蹲在地上,脸埋在手里,泪怎么也止不住,他有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但是眼泪争先恐后地往外流,心脏砰砰作响,好像在用尽全力而跳。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不知道脚下的路是不是回家的方向,但他很累了,也没有站起身的力气和胆量。


也许现在就去死也挺好的。

他想。



12.


朴灿烈再睁眼的时候躺在家里的床上,他坐起身,觉得头疼的要死。

这个点张艺兴已经上班去了,他从床上爬起来,餐桌上留的早饭,锅里留的粥还温热,但是他没有心情也没有胃口,坐在餐桌前愣了回神,打开手机一看,张艺兴发了五条消息:起床了吗?锅里有粥。早点吃饭。还不舒服吗?早饭别忘了吃。

他突然很想哭,攥着手机垂下了头,整个人隐隐地在抖。


张艺兴一如既往地加班,回家之后找了一圈才看见朴灿烈蒙在被子里睡着,进工作间一看,稿纸扔了满地,撕的碎碎的,捡起来一片看,都是曲谱,工工整整的,只是字迹已经模糊。

朴灿烈一连很多天都不怎么说话,张艺兴看着快要积灰的工作间,想打扫又不敢打扫,怕弄丢了什么重要的稿子。

朴灿烈不是不想去工作间,他曾经在桌子前坐了一下午,却发现他自己一个字也写不出来了。

什么鼓点,什么和旋,脑子里什么也不剩,什么也想不起。

他害怕极了,再也没敢碰琴键。

但是他忘不掉那间屋子里一点点升起的那阵烟的味道,他忘不掉iven看向他的眼神,他不敢出门,可是一个人待在家里也难捱。

每次在昏昏欲睡中惊醒,家里毫无人气,他常常作恶梦惊出一身冷汗,在家里惶恐不安的待一天,最后却一般是等回来一个满身酒气的张艺兴。

那天的经历他难以启齿,他害怕,又抗拒,更多的是迷茫。

朴灿烈紧紧抱住张艺兴,怎么劝也不撒手,张艺兴摸摸朴灿烈的脑袋,轻声问道:“怎么了?”

他不说话,就只是抱着,并且沉默。他想说我很想你,还想说我好害怕,张艺兴每天忙得见不着人影,他太不安,好像要被全世界丢下。

“工作比我重要吗?”

他开始耍赖,张艺兴有点头疼想吐,应付了一下:“你重要,但是我最近忙不开,真的很多事情。”

“我写不出歌了……”朴灿烈塌下腰,头抵在张艺兴肩上,喃喃地说道,“怎么办啊……”

张艺兴:“没事,灵感不要强求,你以后会写出来的。”

朴灿烈沉默了,胳膊缓缓垂下,好像放弃了什么一样。


……

朴灿烈站在门口站了很久,他推开门,iven正躺在沙发上,嘴里哼着不知名的调子,其他人七七八八地散坐在各处。

朴灿烈咽口唾沫,坐在了iven对面。

“什么感觉?”他问。

iven看他一眼,似乎惊讶于他的光临。

“飘起来的感觉。”

朴灿烈看着iven,他永远忘不掉小时候第一次看见他唱歌的样子,那一瞬间他疯狂地爱上了音乐。

iven看了他一眼,点了一根“烟”给他,那天以来从未忘记的气味又一次升起,朴灿烈感觉想吐,他想夺过来掐灭,然后抓着iven的肩膀告诉他,他以前能写出歌,以后也可以。

但是他接过来,手微微在抖。

朴灿烈咽了口唾沫,还是准备丢掉,再尝试劝劝iven。

这时门突然开了,朴灿烈转头看,一个人站在门口,胸膛起伏着。

是张艺兴。

朴灿烈一下子站起来,看着张艺兴几步走过来,一巴掌打掉他手里的东西,沉默地攥着他的衣领,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你疯了吗朴灿烈。”

朴灿烈一瞬间心乱如鼓,他被张艺兴拽着手臂扔到车上,张艺兴一摔车门,上了车很久也不说话。

朴灿烈进了家后垂着头,冲着张艺兴往里走的背影开口:

“对不起。”

张艺兴顿了一下,转身皱着眉看他:

“音乐比你命都重要吗?”

朴灿烈急忙解释:“不是,我没想,我真的没有!”

张艺兴紧皱的眉松开了一点,朴灿烈上前一步还想说什么,但是一时间也组织不好语言,他只能低着头,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张艺兴站在原地抹了把脸,似乎用了很大力气吸了口气,说:我缓一下。他绕过朴灿烈重新出了门,留下一句:我还有工作。

朴灿烈伸手,似乎想拉他,但是张艺兴走得太快,他的胳膊尴尬地停留在半空,只抓住了一声关门的脆响。



13.


朴灿烈直愣愣地站在客厅里,他堵在刚进门的张艺兴的面前,抿着嘴不说话。

张艺兴抬起眼看他,浓重的黑眼圈让他看起来无精打采。

他看着朴灿烈的眼眶里突然涌出泪水,仔细一看好像他整个人都瘦了好多,他好久没有这样好好看着朴灿烈了,自从那天后,他经常把自己关进屋子里写歌,每天都是大把大把的废纸丢出来,他曾经阻拦过,说过相信他,但是朴灿烈倔强地坚持,一个月以来两个人总是闹得不欢而散,他继续加他的班,朴灿烈继续在屋子里坐牢。

张艺兴每天应付图谋不轨的领导和斤斤计较的同事已经心神俱疲,他有点无措,往前走两步,闻见朴灿烈身上浓浓的酒味。

最后两个人吵了什么其实已经忘了,但是一场狼狈无法收场,张艺兴整个人止不住地抖,眼睛通红通红。他咬着嘴唇,看着朴灿烈泪如雨下,一瞬间觉得好累。

好累好累。

他有点迷茫,半天开口道:“我们这样下去,是不是只会伤害对方。”

朴灿烈看着他,表情不解。


“所以,对不起,算了吧。”



14.


“张总!!张总!!!”

张艺兴正低头改着会议大纲,突然手臂就被人抓住,扭头一看是小宋,抓着他的胳膊一脸的慌乱。

“怎么了?老板卷钱跑路了?”他难得开个玩笑,眨眼却见小宋半点没有喜笑颜开的意思,攥着个手机支支吾吾的。

“张总,我看见……你看热搜了吗?”

“没有,工作时间,你又摸鱼了?”

宋烠摇摇头,没解释什么摸鱼不摸鱼的,只转身去搬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过来,往张艺兴面前一放。

低头看,视频里灯光缭乱,宋烠伸手点开了音量,顿时浪一样的尖叫声涌出来。

张艺兴呆住了,看着出现在屏幕中间那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就这样愣住了。


镜头聚焦在朴灿烈的脸上,他抱着吉他坐在凳子上,麦立在他身前,他闭着眼唱着歌,是大提琴一样的声音。张艺兴听着,觉得熟悉,想起来那是他认识朴灿烈之后朴灿烈写出来的第一首歌。

那时候他凑在他耳边哼起旋律,眼睛亮晶晶地问他好不好听,他说什么来着,好像是真好听。

朴灿烈高兴坏了,说写出来要让他做第一个听众,他唱给他听。

那时候没有名气,也没有演唱会,更没有人知道朴灿烈这样一个人。张艺兴是他的第一个听众,做的最傻的事情是买荧光棒,关上屋子里的灯,他边挥着手臂边听朴灿烈唱歌。

现在有了演唱会,有了灯光海,有了数不清的人在底下尖叫。


但是曾经的第一个听众,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他的歌了。


但是朴灿烈后来拥有了很多粉丝,他写出来了很多的歌,开始办演唱会,他的一切似乎都步上正轨。

但是那跟他没关系了。

张艺兴闭了闭眼,推开了电脑,皱着眉跟宋烠说快回去工作。

“张总!”宋烠有点着急:“刚才朴灿烈在台上说,他这次演唱会,是为了一个人办的。”

张艺兴顿了一下,但是很快一扫怔愣的脸色,表情冷硬地重复到:“宋烠,回去工作。”

宋烠张张嘴想说但是,但是看着张艺兴的脸色又不好开口,只好伸手准备拿回自己的笔记本。

但是台上的人一首歌正好唱完了,朴灿烈取下话筒,笑着说道这是今晚最后一首歌了。

台下传来不舍的声音,朴灿烈很快接上话头:

“但是我有一些话想说。”

张艺兴目光重新回到屏幕,宋烠一顿,很有眼力见地收回了自己要去拿电脑的手。

灯光对准台上的人,镜头拉近,朴灿烈漂亮的脸蛋上画着淡淡的舞台妆,他突然有点紧张地微微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像一个被抽背课文的学生。

“我不知道他在不在看,也许不会……我这首歌他是第一个听众,这是我很多年前写的歌。”

好像提起很多年,记忆就忍不住飞远,朴灿烈恍惚了一下,盯着身前的镜头出神。

他想起来张艺兴笑眯眯地说真好听,想起来他无数次抱着张艺兴耍赖让他评价他的新歌,他突然想起来21岁的张艺兴,想起来张艺兴身上的味道,想起来他脸上酒窝的形状。

他一下子想起来很多很多,可是一下子想起来太多,反倒突然生出种一切回忆都在争先恐后远离他的错觉,朴灿烈一下子惊醒,瞳孔重新聚焦在镜头。

眼前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荧光海,无数人在叫他的名字,可是他再也没找到那张他熟悉的脸,也很久没有再听到他的声音。


他突然觉得像做梦一样。


一定有什么东西,是在沉默地改变着、坚定地改变着,在恍惚的、未觉的角落里。

如果有谁见过花枯萎,如果有谁。在阻止不及的干枯和灰败的坠落下想起曾经的摇曳和燃烧。那些被风带走的水分和颜色,是如何在草草岁月里流去,不见踪影,感叹不及。


经年累积的悔意像压在他身上的山,他觉得难以呼吸,身体和灵魂在互相抽离。恍然惊觉的爱,原来曾经分明是那么灿烂。

光打在他的身上,可是明亮却显得那么落寞,好像正孤独地被人遗忘,挣扎地燃烧着,可又枯萎。

“我觉得我是有感情一定会表达的类型。”

朴灿烈注视着台下,无数双眼眸追逐着他,无数灯光把他包裹,他的眼睛却还是像沉寂在黑色的海,缓慢地浮现苦涩和悲哀。


“所以不论是爱啊,还是抱歉还是怨恨,我都不想放过。”

“我以前觉得,我做音乐和唱歌的动力是我的梦想,是我从小时候就去追逐的偶像。”


可是现在不是了,他曾经冲动的、幼稚的、自以为是的热爱和疯狂,他所谓的失望和堕落,他口中的放弃和失意,都不是因为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才得到抚平。

是因为他曾经被人爱着,而且无论何时他在悬崖边游移,想要不管不顾地一跃而下,想要自顾自地恨着这个世界时,都有人紧紧拉住他的手,说爱他。


说爱他。


“所以我现在想说,我有一个很爱的人,他拯救了我,可是我是一个很坏很蠢的人,我好像只会埋怨他,我所有的负面情绪,我所有的寄托,都压在他身上,我一厢情愿地伤害了他。我对不起他。”

“我失去了他。”


舞台下哗然炸开。


“我逐渐知道我所有的歌其实都是想要为他而唱,所有,我愿意为他写一辈子的歌。”

台下的粉丝不断传来窃窃私语,因为他们发现台上坐着的闪闪发光的人竟然流下泪来,那双向来宝石一般夺去人目光的漂亮眼睛,好像盛不下太多悲伤。


“我只想告诉你,以后我所有的歌都是为了你唱的,我会一直站在台上,让你看到我。”


张艺兴怔愣地看着屏幕上那张漂亮的脸,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几年前。

好熟悉,什么时候也是怎样的,他在台下静静看着,台上那个盛开在大家目光中的人真诚的看着他,说要唱一首歌给你,别再生我气。

什么时候呢?那样的记忆好像很远了,那首歌的调子张艺兴都已经快记不清了,只有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睛一直活在心底,烙印般不可磨去。

那个时候他第一次应付朴灿烈这么死缠烂打的人,期间他一度怀疑朴灿烈是遗传了什么牛的脾气,又犟又充满胜负欲,好像不把他哄高兴了是他朴灿烈无法原谅的过失。

他一开始是很烦他的,但是看着他那样唱歌,像什么花一样坦荡的释放着热烈和真诚,他看着那双眼睛,那双在灯光下水波潋滟的眼,第一次觉得心如擂鼓。


那一年青涩的脸蛋和面前屏幕上男人的脸渐渐重合,张艺兴一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时,身处何地,又该如何而去。朴灿烈的眼睛一动不动地聚焦在屏幕中央,好像他们不隔山隔海,也不隔千里之外,而是他就在现场,就在台上,就在近旁。


朴灿烈露出了一个笑脸,在不住地往下流的眼泪中显得可怜,但是那一瞬间他好像格外郑重,重到要花尽全部力气,重到要让所有人来见证和证明,重到似乎正在把他自己完整地托付,毫无保留。

“我会一直唱歌给你,等到你想起我,等到你原谅我,我一直等下去。”


一直一直。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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